若有偏差 不吝赐教

 

Rave(锐舞文化)缘起于地下,由底层发展而来,既有“及时行乐”的享乐主义,也有对平等自由意识的思考和宣泄。和Hip-Hop一样,Rave从单纯的休闲娱乐演变成一种文化,影响了包括服装、音乐(尤其电子乐)、舞蹈等多方面。在22春夏季度巴黎男装周的同一天,Rick OwensVirgil Abloh分别从这两个角度切入,并呈现到自己操刀的秀场。

 

Rick Owens:

享乐主义是白色的

 

“这是一种苦乐参半的感觉,我很享受这段特殊的经历,我已经准备好下一个阶段了。”

 

有没有很怀念Rick Owens在巴黎东京宫的那些奇妙秀场?

好消息是:随着法国的逐步解禁,这一季是Owens最后一次在丽都岛走秀,这让他感到压抑、亲密、诚实和原始——在其门前的海滩上做直播秀感觉像是一种休憩。

 

“在严峻形势过去之后,可能会有一种沮丧的态度,想在这个夏日得到加倍的满足,这可能会使人贪婪地忘记我们刚刚一起经历的这些谦卑。”

 

 

Owens在离海滩几英尺的地方安装了四个强劲的水柱喷射装置,直上云霄。

本季主题Fogachine(即Fog+Machine)也算是在打趣自己——烟雾是Owens秀场最常用的元素,这次还真的卖起了3种尺寸的烟雾机,小到可以放入其厚底靴的侧口袋里——他想让烟雾/烟雾机成为其标志之一。

 

“烟雾机(代表着)一场摇滚音乐会,(代表着)教堂里的熏香。”

 

所以他喜欢模棱两可的雾,所有这些产生烟雾的庆祝活动都是为了让大家一起感受到不同的体验。拥抱享乐主义,以一种柔和、感激的方式反映了这个矛盾的新时期,试图将魅力与责任及深思熟虑相结合。

 

 

这将是一个饕餮的夏天,

Owens的海滩锐舞派对正式开始。

轻盈、柔和,是这场派对的主题。

 

开场的Look依然Owens宠爱的男模Tyrone Dylan Susman演绎,相比于之前的超深V背心和单边连体衣,这回直接把紧身背心裁剪得濒临虚无,只留下装饰性的模糊框架。加上Susman的身材和恰到好处的宽松亚逼裤(依然属于Yamaashi Orimono定制牛仔布制成的Drkshdw系列),整体呈现一个梯形,观感极佳。

 

“我很享受设计内部结构的过程。太喜欢了,所以我想尽可能多地曝光它,赞美它的精致。”

 

外套和短上衣也被Owens采用剪影设计法,袖子、前襟和后襟都被抹去,以未染色的棉纱和真丝雪纺制成各个款式的半透明/透明外套,展现出“烟雾”的感觉,既配衬了主题,也展示了其服装衬里的复杂性。

 

 

怎么可能少了“线性延伸”这一Owens的“一招鲜”呢:窄直角肩、宽垫肩、Modulor Man剪影肩换了材质继续出现,包括因去年特殊情况没有发售的巨骨舌鱼皮料,源于巴西土著生产的食物副产品;

上一季的上下颠倒穿着毛衣除衣领和衣袖外,被故意织成镂空蜘蛛网状;

上季女装的野兽派项圈由Chanel名下的老牌高级手工坊Goossens进行代工,Owens把项圈的轮廓放大并化用为Blazer类外套的装饰线,增强其线条感。

一样出自老牌工坊的还有手工编织的漂白公鸡羽毛,由巴黎最后一家还在经营的羽毛公司Maison Février所生产的。

 

 

Mochipet《Godzilla Atomic Lazer Breath》的配乐给人一种扭曲的、产生幻觉的感受,但Owens表示,这个系列是被Led Zeppelin乐队和主唱Robert Plant神秘而激烈的美学所影响,描述了一种“优雅的嬉皮氛围”:卷曲的长发,敞开衬衫裸露上身,宽松的喇叭裤。

 

“我想要一种白色魔法,通往天堂的阶梯(Stairway to Heaven,Led Zeppelin经典歌曲),到达神所在的地方(Houses of the Holy,同上)。穿着白色绸缎的嬉皮士们温柔而深思地践行着他们的享乐主义...但我不想要字面上的享乐主义,在年近花甲之际,我以不同的方式看待它。”

 

随着逐步解禁,享乐主义的冲动正在释放,相比于锐舞派对,Owens还是将其描述为“一场爱与感恩的节日”,并希望这是“负责任的,温和的,美好的享乐主义”,提醒着我们需要一直保持谦卑,而不是高举严峻形势后乐观主义的旗帜——这便是Owens对可持续且人文主义的、享乐主义和锐舞派对的模糊愿景。

  

Louis Vuitton:

回到根源

 

“说到黑人文化和设计的细微差别...现在的我站在一个非常优越的高位,能够在这方面(向全世界)进行科普。”

 

相比于Owens的理智版“享乐主义”,Virgil从其黑人身份、锐舞文化和电子乐和的根源入手,以十几分钟的视频“举办”了一场以“采样”为引,并延伸至多方面的“锐舞派对”。

 

 

首先是主题名“Amen Break”,源于Winston 1969年专辑《Color Him Father》中歌曲《Amen Brother》6秒鼓组。作为全世界被采样最多次的片段(网站Who Sampled显示《Amen Brother》5352首歌曲所采样),这一即兴鼓组影响了80年代Hip-Hop、Jungle、Drum&Bass等各式风格的DJ们,创作出诸多里程碑作品(如N.W.A《Straight Outta Compton》等),甚至直接影响了现今电子乐的形态,进而推动了90年代锐舞文化的红火。

 

“人们不知道这些他们最喜欢的歌曲中鼓组的排列是来自于这首非常特殊的灵魂乐,是采样设备使其成为可能。”

 

作为在已存在的事物中进行再创造的手法,“采样”和“抄袭”的分界线在音乐领域拎得比较清,但时尚领域上的模糊导致一场场大众狂欢和“抄袭游戏”频频出现。作为这个游戏的“众矢之的”,这一次,Abloh以此为主题直接告诉大众:他就是以黑人音乐革命性的“采样”手法来制作时装。

 

“我觉得我在用这些成衣系列写一本书。这是关于(采样源)多样性和设计的一个持续的逻辑...现在它与我对文化的真实想法同步了。”

 

 

日本电影《带子雄狼》的美版及其背后的东方武侠片文化影响了那个年代诸多贫民窟黑人,Virgil“采样”了这个故事的框架,讲述一个父亲保护和教育他的孩子应对危险世界中的考验和在危险中生存的观念。

 

“我非常欣赏那些讲述武术如何在不同文化中传播,并在任何地方都发展成为新事物的故事。”

 

视频后半部分的道场仿造了说唱歌手Lupe Fiasco的父亲在80年代为街区贫困儿童建立的芝加哥武术学校,使他们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武术本身与其所传授的价值观帮助他们远离当时社会结构中固有的危险。

 

这些体现在受武术服装(剑道服、练功服)启发的秀场服装之上,包括软垫背心、镀甲羽绒服和正装上练功服系法的腰带。

 

 

同时,说唱歌手GZA采样《带子雄狼》的专辑《Liquid Swords》也被Virgil“二次采样”,不仅仅是《4th chamber》这首道场场景的BGM。GZA及其引领的传奇组合Wu-Tang Clan以大量引用东方武术片的原声和相关概念为特色。

 

首专《Enter The Wu-Tang-36 Chambers》(36 Chambers:少林派功夫里的人体36个死穴)改变了90年代的Hip-Hop格局(插一句:时尚顶流G-Dragon童年时期受其启发)。

 

影片中的国际象棋“战场”最早可追溯到Wu-Tang经典MV《Da Mystery Of Chessboxin'》中,《Liquid Swords》中直接用于做封面,也经常被后来者致敬(如国内歌手功夫胖的《WUSUP》MV)。

 

 

Virgil在服装上也对Wu-Tang

进行视觉化“致敬”:

 

把棋盘格纹、苏格兰格纹和LV的经典Damier联系起来,作为奢华运动套装、西装外套和拖地长裙的装饰元素,并把棋子的轮廓移到模特上——高帽子、毛茸茸的耳机头饰、长且宽大的裙子,就像女王、骑士和走卒。

 

高帽搭配宽松运动套装是80年代以Run DMC为代表的说唱歌手着装方式。拳击手套般夸张化的超大手套或许暗喻着“shadowboxing”这一Wu-Tang常用概念。部分Look用帽衫遮挡甚至是面罩全遮脸,呼应Wu-Tang在首专封面上帽衫全遮脸的出场方式,因为当时部分成员正在被通缉。

 

 

“矛盾/对抗”这一概念不只是Wu-Tang专辑中“武当和少林”两派,也体现在秀场上西装和运动装、男装和女装之中。

 

把高级时装和运动装混搭

曾经是很Hip-Hop的穿法,

本季的最大爆点也基于此:

 

模特们脚下的联名Nike AF1球鞋,一共21个配色,大多不会市售。

 

AF1已经是Hip-Hop文化的一种符号,即使本次联名出品很有低端山寨产品和DIY客制的既视感,其依然体现了Hip-Hop文化早期黑人底层通过“山寨”奢侈品最直截了当的设计元素以达到“炫耀”的目的。

 

将山寨作品上渗回源头品牌的做法Dapper Dan已在Gucci身先士卒,Virgil借由这对AF1,为Hip-Hop文化又赢得了一次标志性的“胜利”。

 

 

通过“Amen Break”的串联

美国的Hip-Hop派对到了英国

锐舞文化逐渐开始成型

 

穿着荧光色尼龙衬衫和亮面长裤,后背还驮着双肩包。

——这是圣彼得堡当地报纸中所描述的90年代的锐舞青年形象。

 

在秀场视频上,不只体现在英国知名电子音乐人Goldie的出镜和其唱片公司MetalheadzLogo,还有锐舞派对上鲜艳的颜色和扎染——霓虹绿、黄色、电光蓝、紫红色、银色,以及服装上“All night rave”、“Party never end”的标语和各种锐舞元素的图案印花。

 

锐舞文化和Gay Culture紧密不可分,在锐舞派对上,没有性别之分,可以是中性或是跨性,跨装男性更是将自己打扮得艳压女性。秀场上频频将代表男性的西装制服和代表女性的A字长裙搭配,Virgil也没有按照传统的性别来做时装叙事。

 

 

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并没有。

 

LV这场秀,除了谈及对灵感的引用以及相关知识的延伸之外,服装本身相比于Rick Owens基本无趣到没有什么好提及。

 

这或许是绝大多数奢侈品牌的通病:

 

品牌化印记得到足够的彰显就足够,能拿及格分便绝不再进一步。就像当今的品牌间联名一样,“创意”“新意”已经不是在内容方面体现,而是联名方本身——联名方之间的关系是否更令人意外,更极端和更无底线,这些才能占据流量和市场。

 

于是,LV&AF1就是这样做的:设计上直截了当使用联名方最容易被识别的标志性元素,应有的创意碰撞头脑风暴变成了更简单的如同山寨般的相互“特许经营”。Virgil想表达“跨性别权利”也跟其联名一样简单:让男性模特穿上女装就行了。

 

“我们解构和溶解了这样一种观念——即时尚是精英主义的,或者时尚只是为少数人服务的。”

 

20世纪80年代开始,即使“Amen Break”推动了各种音乐流派的发展,但在诸多采样者功成名就的同时,打出这一经典solo的鼓手晚景却异常凄凉几近被忘却。

 

Virgil借助更为普适化的“采样”,从Kanye小跟班一路进阶为顶流奢侈品牌总监,那被他未经授权“采样”和“3%”的其他设计师进而得到他们应得的了吗?

似乎并没有。

一样是东方叙事结合西方文化,Virgil若能做到像《混沌武士》这般被日美爱好者双方奉为经典,相信他的业界风评不至于如此不堪。

 

然而,“站在非常优越高位”的他,具备了渡边信一郎般的“导演才华”和“叙事角度”、Nujabes般的“采样技术”和“音乐审美”吗?

似乎也没有。

 

与此同时,还疯狂吹嘘自己达到这样的地位所需要做的设计是如此之少,甚至还搞公投设计。

 

而“时尚”对于“采样/挪用”的潜规则评级在于——越不容易被看出灵感来源,且经点破后越容易被理解,给人一种“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便越显得“高级”——这需要设计师具有在创作过程中绞尽脑汁、备受折磨的灵魂。

显然,Virgil也没有。

 

图片及部分文字来源:

BoF时装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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