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装起家的Rick Owens不止一次表达自己对女性的着迷,与让看似弱不经风的瘦削模特踩着高跟鞋走秀相比,Owens致力于展示出神秘而又最具力量的女性。相比于赞美,隔壁男装作为其丑陋面的一个橱窗,就没这么幸运了,简直就是同季女装的试验田。或者可以这样说——Owens对自己多厌恶,对待同名品牌的女装季就有多偏爱。在WWD授予Owens“2021年度女装设计师”之际,从最轰动、也是Owens认为最好的女装秀(SS16)开始,到最新季度(SS22),看看Rick Owens在秀场上到底有多“重女轻男”。
SS16——Cyclops
为致敬当代艺术家John Chamberlain和Steven Parrino,本季剪裁上,像是两件衣服缝制在一起,里面那件是无袖装,另一件则像是蜕皮效果一般,部分垂坠并缠绕腰间,以此制造折叠窗帘式的抽象效果,完美地表达着一种混乱、矛盾、抽象的个人情绪。很明显,Rick Owens色彩混合上借鉴前者,剪裁上又向后者靠齐。秀场的表现无需多言:辅以“Sisterhood & Motherhood”主题的女装秀话题性一时无两至今依然为梗,源于Leigh Bowery、用于互绑的肩带“代表克制,也代表守护,不论是用于他人还是她们本身,囚笼在此变为摇篮,肩带在此,是爱的系带。每个女人,都可以是强者,并以一个强者的身份去担当”也比男装升华了好几个Level。以为男装中的透明皮革衬衣足够惊艳?女装上可是做成了符合流行大势也是当年Rick最常上身的版型——MA-1。
AW16——Mastodon
以法国恐怖电影《Eyes Without a Face(无脸之眼)》为灵感,男装秀场models的苍白色妆容尤为瘆人,大部分的Look廓形极为宽大,直观体现幼齿象主题,“强调高腰,上短下宽”的特点也从该季得以放大并沿用至今。女装则是以萨尔瓦多达利1937年的《天鹅映象》作为本季概念“Mastodon”与甜美风格——花季少女理想中如棉花糖般细软甜美的蚕蛹头套的衔接之钥,用色上与男装相比,丧尸灰、腐蚀褐和Tiffany色系也如童话一般大胆。一样是噩梦,女装比男装要梦幻的多。
SS17——Walrus
“这一季我想,我要做些更温和的东西。”相比16季度,本季的男装甚是柔和——Neil Young的民谣背景乐,依然贯穿全场的垂坠与褶皱,甚少出现硬朗的轮廓。古希腊雕塑感的密集褶皱得到凸显,这种华丽的表现手法因Madame Grès而闻名于世,被称为Le Plie Grès(Grès式打褶法)。到了女装,这份柔和已到了“优雅”的境界(Owens自己也这么形容),“如烟般朦胧的垂坠”足以概括。材质更为多样:硬亚麻布、丝绸织物、鸵鸟羽毛和满辐射状的威尼斯穆拉诺岛制玻璃细管珠饰装饰。用色更为大胆:男装上的小块花色在女装运用的更宽泛,亮色频频,用他自己的话就是“反正都决定玩多色彩了,那就玩大点。”那件仙到不行的Gazar丝绸织物用鸵鸟羽毛捆绑打结做成的斗篷为Owens与法国老牌羽饰手工坊Maison Lemarié的合作,其实他在Revillon做总监时便与其擦过火花。
AW17——Glitter
作为Owens“开始新一轮设计周期”的起点,本季Le Plie Grès般的褶皱开始减少,更多地把肥大的羽绒和厚重坚硬的羊毛捆绑堆叠于模特之上(在他看来“像安全带一样舒心”),与肉体不和的肩部设计,依然粗大如象的裤腿,从暗色到各式亮色混合,模特们顶着一层面纱,像新奇的气球动物般行走,极端雕塑性的同时又具备打蛋清般的轻柔。同样是奇异的头部装饰,女装的长袖衫比“Sleazy Nylon”可塑性高的多——你可以视为皇冠、面纱、主教法冠或是可爱的兔耳——好比小孩子简单粗暴地用衣服去角色扮演,且弱化了男装中略显脏乱的粗糙质感,毕竟这是一场需足够正式地“当代仪式”。
SS18——Dirt
为了更直观地体现“这是与上一季的对比”,Owens精简了搭配,近乎看不到以往密集的窗帘式褶皱堆叠和繁杂臃肿的缠绕这一类,换成了超大皮腰包和多件顶部被切割的背心被包裹、扭曲成新的形状,有一种束缚感的“透气”上衣,也重点展示了他的最新个人制服——Blazer。到了女装,这些元素被推倒重来:窗帘式褶皱堆叠再次出现,男装线一贯的“光滑、闪亮、反光,但廉价粗矿”在此升级为足够震撼的形同波浪的鳞片般纹理,也许是受到西班牙马德里那栋被波纹锌瓦覆盖的“Gaudiesque当代洞穴”的启发,由短到长的假两件套Blazers比男装更显高贵和宁静,“透气”上衣与裹在腹部如同有袋动物的育儿袋的超大腰包相互组合,随后的又像结茧一般包裹得臃肿严实——这是Owens的野兽派蛋白糖饼,以新的形式体现繁杂臃肿的缠绕。
AW18——Sisyphus
远古时期凶残自我的柯林斯国王Sisyphus被神惩罚推着到不了山顶的石头——Owens也像Sisyphus一样,兜兜转转几年后回到古希腊神话。羊毛和回收的聚酯纱线松散纤维合成的簇绒元素为本季的亮点。Owens在男装季度探索着比例和切割,弱化了堆叠,相比以往更为极简,甚至有些棱角分明——算是Owens式的Normcore。可笑地加了一小撮头发的白油漆惨白妆到了女装便正常的多,还戴上了可爱的月牙形头饰。在模特们被不自然增厚的躯干下面,穿戴臃肿的挎包和腰包——像是拿蒲团当裙一样,“虽然近来的挎包和背包很容易被联想到难民,但我只是将其用于塑造身体,填充物并不一定就是为了保护,而是一种性感和粗放的奢华”。簇绒元素也用到了更多版型之上。
SS19——Babel
这一回Rick Owens以神话和现代两座不存在的建筑Babel塔和Tatlin塔为切入点,探讨着构成主义和混乱主义于他身上的作用。纤细的、细长的上身,下身愈发宽厚像是在呼应着铁塔的形状。经典的Megaparka大衣被切成多片的真丝绉、丝绸和野兽派的亮片密密麻麻地覆盖;模特戴着连接着亮片的、克苏鲁式的长触须面具;带兜帽的可变形尼龙斗篷像是可穿戴的帐篷。以为男装已经足够亮眼?到了女装则更甚——“女巫”们手上戴着的不规则的立方体像是施的咒术在手上产生的特效。男装季的撕裂牛仔短裙升级为用货车腰带固定的多件拼接褶皱短裙,野兽派亮片更为精细,都有固定的边长且有数种规格,同时还有像剪窗花般规则且密集的镂空。彩色烟雾成了更具仪式感的火烧铁塔,而燃烧这条“天国阶梯”的价值在于将其他的附加价值(宗教、特定文化)延伸到产品中,而不仅仅只是在做产品。
AW19——Larry
这是Owens第一次以真实人物Larry LeGaspi进行命名,Owens对其的崇拜甚至到了专门为其出书的程度。致敬Larry向70年代的主流社会引入的坎普风格,找回他青年时期夜店里疯狂的自己,充满KISS乐队美学中被女性化的男性荷尔蒙。街头服装元素与超精致的剪裁融合,红色、橙色、渐变粉色和铁锈色混合在一起非常漂亮。模特身体的一端是厚底高跟靴,另一端是高怂而尖的肩膀,他喜欢这种“让人感觉身体被拉伸”的比例。那件黑银渐变、形状夸张的羽绒外套,借鉴了Larry为KISS乐队做的经典银黑造型。首位美国高定设计师Charles James和“褶皱王者”Mariano Fortuny也成了女装季度新的致敬对象。他将Charles James的茧型外套用毛绒边缘的羊毛、海狸鼠毛和羽绒进行重新诠释,Owens特色的垂坠打褶裙本就参考了Mariano Fortuny上世纪早期的裙款设计,并自由选取Fortuny赖以成名的花纹印在他自己的打褶裙上。四代设计师的美学传递,最终由Owens握紧接力棒。
SS20——Tecuatl
“我认为任何与当代相关的表达都应该具有政治性。”本季作为对特朗普“边境墙”的回应,探寻Owens的墨西哥情结。美国农场工人联合会、China Poblana般的亮片代表墨西哥裔美国人的回忆,彩虹色涂层帆布和窄式太阳镜体现墨西哥作为热带国家的阳光和热情。紧身长裤上“五花大绑”着黑色或白色的粗系带,用超薄蛇皮来做短Blazer和长裤,鞋子上多个“六芒星”重叠,以模仿Thomas Houseago作品中凌乱的线条纹理。女装季度则以一池“泡泡海”开启甜美幻想。模特们戴着“外星金属阿兹特克王冠”从“Mastodon”季开始的“强调高腰、上短下宽”在今天几乎不存在了,“Larry”季度的女机器人肩膀在本季像恶魔翅膀般愈发尖锐高耸,点缀闪闪的亮片。涂层帆布升级成更绚丽的甲虫翅膀彩虹色。最后那件拖曳的硬挺无袖长裙更是Owens版本的Charles James“四叶草裙”那套夸张的哑光棉百褶公主礼服可以说直击少女心了。
AW20——Performa
“这个系列非常的Kansai/Beuys。”热爱Glam Rock的Owens青年时期非常着迷于David Bowie(当时其以Ziggy Stardust自居),于是出现了源于Kansai Yamamoto的不对称连体衣和Ziggy Jumpsuit的条纹元素。灰色羊毛材质则来源于艺术家Joseph Beuys的二战经历。自Larry季度以来愈发高挺夸张的肩膀剪裁、看似笨重的超大号外套、伸展得格外细长的手部和蓝色红色的视觉组合,都源于在艺术家Le Corbusier作品中经常出现的Modulor Man剪影。为响应“可持续”,战壕大衣和短裤等经典版型都做了乙烯基透明版本,那些“蛇皮”其实是巨骨舌鱼的“生态和负责任”的副产物。实际上,这是男女装区别最小的一季,完全就是将男装出现过的元素调个组合排序给女装。除了Moncler的羽绒披风、不同材质插肩袖、夸张肩膀针织袖外,女装相比于男装毫无本质上的升级,相较往季毫无亮点可言。
SS21——Phlegethon
因全球形势的严峻对时尚行业的重大影响,本季男装系列只能以事先录制的形式发布试装视频,并带回一些往季设计重新演绎,比如AW12季度的野兽派面罩改制成背心。超窄肩夹克和机甲般过膝高筒设计的Waders Kiss Boots突出了头重脚轻的被拉长轮廓。开始在威尼斯丽都岛走秀的女装系列光是形式上就已经赢了男装。“我在秀场上的夸张肩膀不是关于力量,而是关于反抗——面对威胁时的反抗。”收腰绸缎轰炸机夹克搭配夸张肩膀,就像二战期间法国女性佩戴夸张帽子的时髦以嘲讽纳粹一般,是对末日竖中指的微妙方式。上一季的连体半身衣延伸为像香蕉一样上下剥落、随意遮盖或暴露的头巾和披肩,搭配面纱口罩和轻薄风衣,自由飘逸——是在Owens秀场从未出现过的中东游牧装扮。一样少见的还有雪纺绸和绉绸上泡泡糖般的梦幻粉色,以及那不勒斯三色冰淇淋渐变条纹,“增添了一种严峻的华丽”。
AW21——Gethsemane
“在这个Drama世界中(对未来的)悬念让人感觉像圣经般原始和世俗。”短裤+类Legging(本季是拉链过膝长皮靴)是“高街(Hi-End)”时期(2010-2014)经典搭配形式。为了“嘲笑男性保守主义”,表达“男性在道德鸿沟的各个方面所压抑的愤怒”,Owens把硬挺的羊毛Blazers改造成假无袖的“倒三角”廓形,把轰炸机夹克裁成“露脐”状,附带肌肉充血般强壮的视觉感受。女装季度的模特们以称之为“汽车换挡器软垫”的连体紧身衣作打底,有些把上身拉下来挂在臀部,有些用亮片装饰,她们穿着细长到脚部又扩张的人鱼长礼服和露背收身的单袖不对称礼服。Owens依然会用肩线来展示女性的强大,相比往季更宽大的肩膀他称之为“建筑推土机”;机甲般的Kunst夸张肩膀被裹上褶皱层;肌肉轰炸机夹克保留肩膀部分,下半部分延长为斗篷。
SS22——Fogachine
“我已经准备好下一个阶段了。”Owens用这一季反映严峻形式开始缓和所带来的享乐主义,同时表明对其的警惕。轻盈与柔和贯穿全季。紧身背心裁剪得濒临虚无,只留下装饰性的模糊框架。外套和短上衣的袖子、前襟和后襟都被抹去,以未染色的棉纱和真丝雪纺制成各个款式的半透明/透明外套。Owens把Goossens代工的野兽派项圈的轮廓放大并化用为Blazer类外套的装饰线,增强其线条感。在女装中,男装的紧身背心进一步裁剪成泳衣,上衣或连衣裙的胸部位置用硬挺材料遮蔽,裸露的位置形成规则的沙漏形状。Modulor Man剪影夹克表面覆盖尼龙,在阳光下带有不规则的光泽感;轰炸机夹克只保留Girdered(桁架)硬挺肩膀结构,下半部分换成红/棕/黄褪色效果的褶皱雪纺,搭配借鉴了Madeleine Vionnet斜裁手法和Madame Grès打褶法的长裙。“粗糙但古典的形状,像雕塑和图形,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签名。”